郑辉/文
老胡和小李是师徒,也是派出所里响当当的一对搭档,不光业绩突出,而且感情笃深,形影不离、配合默契。
老胡人高马大,小李瘦小枯干;小李叫师傅“大只佬”,老胡则叫他“猴子李”;老胡嗓门洪亮,小李声调尖细,小李说师傅说话像“开炮”,老胡说徒弟说话像“鸟叫”;小李常对老胡说:“咱俩在一起,你可赚足了,你前头一走,活像个老板,我后面一跟,简直像个马弁,还是你风光啊!”老胡反唇相讥:“别得了便宜卖乖,没我挡着,你不定让风刮跑多少回了!”
别看谁也离不开谁,可只要一碰面,谁也忘不了拿对方取一把乐,回回斗嘴都是以小李笑弯了腰、老胡憋红了脸告终。
这天,好心人在街上“捡”了个走失的男孩儿,他俩开上警车把孩子接回所里。
男孩儿除了“今年3岁”外,其他一概说不清楚。老胡和小李只得把情况报告分局,并通报了周边的几个派出所。
说起来真邪,男孩儿就跟和老胡有缘似的,挥着金箍棒,寸步不离老胡左右,可对小李总是避而远之。
老胡上趟厕所,让小李看会儿,这边儿尿刚撒一半,那边孩子哭声骤起,老胡忙不迭地跑了出来。
终于哄得男孩儿收住了哭声,老胡伸手给孩子擦掉了眼泪,然后看着男孩儿出神。
多好的一个大胖小子儿呀,虎头虎脑的,眼睛都会说话。小李把瘦脸凑上来,俯在师傅耳边轻声说:“怎么样?眼馋吧!你有个闺女,就差个儿子,我看呀,多半天也没找到孩子的父母,八成是找不到了,不如你认个干儿子得了。”
老胡扭过脸来,冲着小李说道:“唧唧喳喳的,又瞎叫唤什么!”
“别动!”小李大喊了一声,然后左右端详着师傅和孩子,边看边感叹道:“哎呀,你看看你看看,太像了!太像了!简直就是大小号呀!”
小李又把嘴凑到师傅耳边:“师傅,莫不是你背着师母……告诉你,还是认了吧,师母那边我去说。”
老胡腾地站了起来,脸憋得通红:“我用你去说!”
小李小声说:“你说就你说,这么点儿事,也犯不着嚷呀!”
老胡嗓门越来越高、脸越憋越红:“这是小事?私生子是小事吗?”
“做都做了,干吗不敢承认呀?”
“我做什么了,我干吗承认?”
突然,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,俩人都打了个寒战。“不承认什么呀?”
老胡一回头,来所送饭的夫人一双杏眼正极富内容地盯着他。小李甜甜地叫了声“师母”转身便走,被师傅捏住衣领拎了回来。
“小子,接着说!”老胡冲小李瞪着牛眼。
“还……还是你自己说了吧!”小李瞅着师母坏笑。
“小李子,说吧,他不敢把咱怎么着!”师母拍了小李后背一下,小李就势挺起了胸脯。
“师母,你说,他们俩长得像不像?嘿,你还没看见孩子对他那副亲热劲儿呢,自打进了派出所,师傅到哪儿他跟到哪儿,师傅给什么吃什么,只要师傅在,他就不哭。可我只要一上前,孩子就立刻躲到师傅身后去。我花好几块钱买的高档雪糕,他接都不接,硬是抓着师傅给的两块破饼干不撒手。”临了,小李还不忘加上一句:“师母,您说这里头不会有什么缘故吧?”
师母转向男孩儿,俯下身细细端详着。“多好的大胖小子呀!真是太聪明了,这么小就能一眼分出好坏人来!”说完便直视着小李。
小李半张着嘴说不说话来,老胡仰起头哈哈大笑。
“这么好的儿子能给丢在街上?”师母把孩子抱了起来,“孩子,来,让妈妈亲一个”。男孩儿乖巧地把小脸凑到了师母嘴边。
“儿子,快叫他爸爸,让他也过过有儿子的瘾!”师母指着老胡,男孩儿竟然大声冲着老胡喊道:“爸爸”,老胡没敢应,可脸上已经笑开了花。
这一叫不要紧,老胡走到哪儿,后边总响着男孩儿一串“爸爸,爸爸”的叫声。
天黑了,男孩儿在老胡的床上睡着了。
晚上将近10点了,一对夫妇急匆匆地推开了派出所值班室的门,女的脸上挂满了泪痕。
老胡把男孩儿抱出来,见到这对夫妻,孩子大声地喊着“爸爸……妈妈……”孩子的父亲小鸡啄米般地给老胡和小李鞠了无数的躬。老胡一把拉住他说:“别忘了街上那位好心人。”
就要出门了,孩子又扑向老胡。小李又凑上来对孩子说:“再叫他一声,叫呀!”
孩子搂住老胡的脖子响亮地喊了声:“叔叔”。
小李一旁再次感叹道:“聪明!真聪明!”
“谢谢!”男孩儿冲着小李笑了。
(作者系北京市海淀区颐和园派出所政委)
编辑:派出所工作----石虹